正文_第95章 夺子

沈家大门口前,荷香被金珠和银珠搀扶着,躲在大石狮子下歇气。

荷香瞪着大门上的“沈宅”两个字,指甲抠在石狮子垂下来的绣球上,只再稍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了。

她好恨沈家,恨得深入骨髓。

家丁进去禀报之后,不一会沈建华就出来了。当然,一并出来的还有张全英和孙妙灵,她们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在沈建华面前表现的机会的。

那日沈建华虽然说一日之后再决定当家女眷的人选,可是一直拖拖拉拉犹豫到今天都没有决定。为什么呢?因为她觉得她们两个都不合适,他甚至还有一点后悔,苏如画虽然心狠但还是把沈家打理的头头是道的,她一死,沈家的女人就乱了套了。

“夏荷香,你,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姨妈,竟然还有脸回来!”张全英也不再顾念荷香和她的婆媳关系了,开口就损道。

既然她都不顾昔日情谊,那我又何必客气,荷香反驳道:“苏如画她是最有应得,况且沈二夫人,我除了她你不是应该挺高兴的吗,照理儿说我为你除去了此身最大的劲敌,你还应该多谢我呢。”

张全英看了一下沈建华的脸色,急忙说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,我与姐姐情深意重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!我可不像你,六亲不认,害死了亲姨妈还敢在这里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,真真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?是我胡说八道还是您在欲盖弥彰您自己心里清楚,希望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撞见苏如画的冤魂来找你。”荷香看也不看张全英,扶着金珠的手说道。

“你……”张全英被气得无话可辩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。

孙妙灵偷笑了下,枪打出头鸟,夏荷香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夏荷香了,谁让你一股脑撞上去的。

沈建华这时才开口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荷香放开了金珠的手,直直地走到了他面前:“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
“笑话,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吗?”孙妙灵抢在沈建华面前说道,说完又急忙退到他后面低下了头。

沈建华瞪了一眼妙灵,然后朝荷香点点头,表示认同妙灵的疑问。

荷香扶了扶小腹,说道:“谁说没有的,易峰是我怀胎十月所生,他就是属于我的……”她本来想说东西,可是易峰是自己的儿子,她怎么能说他是东西呢。

“她是你的,我怎不知?”沈建华阴笑了下:“她现在的母亲可是秋心。”

荷香倒吸了口凉气:“哼,你想阻止我们母子相见,血脉相连你们能割断吗,休想阻止我去见他!”

沈建华收敛了笑:“我阻止你们相见了吗?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,至于他跟不跟你走……我就无能为力了。”

张全英拉了拉沈建华的手:“什么!老爷,你要放这个贱货去见易峰吗,你不怕易峰跟她走了吗?”

沈建华推开了她的手,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,说道:“易峰不会跟她走的”说完又对着荷香说:“哼,她是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
荷香捏紧了拳头:“哼,会不会一试便知!”说完拉着金珠、银珠往熟悉的房间过去,她这就去带走属于她的东西。

沈建华朝张全英和孙妙灵使了个眼色:“你们跟上去看看!”

她们俩得了命令,坚信这是个表现的机会,于是急急追了上去。

易峰正在房里一边考着温火小炉,一边捧着诗书品读,读的正是那几句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,欲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辉。”

荷香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话

的时候,心都软了。

易峰一抬头,看到荷香还以为是秋心回来了,笑着跑过去抱她:“娘,你回来了!”

荷香右手摸着肚子,左手抱着易峰的头:“是的,易峰,是娘亲回来了。”

“娘,你一句话也不说就和二伯出去了,可担心死我了。”易峰紧紧抱着荷香,生怕她又离开了。

荷香感受着易峰的温度,这个带着体温的、灵动可爱的孩子是她的,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。“许久不见,为娘也想死你了!”

金珠和银珠拉了拉荷香的衣袖,提醒她不要忘了正事。

荷香擦了擦眼泪,说:“易峰,跟娘亲去个地方好不好啊。”

“好啊,娘亲去哪里我就去哪里!”易峰说着已经笑呵呵地拉了荷香的手。

张全英在门外听得已经不能忍耐,易峰可是她的亲孙子,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带走。她走进来打了荷香一耳光:“贱人,你想干什么?”

荷香含泪恨着张全英理所当然地说道:“沈二夫人,她是我的儿子,我带走她有什么不对吗?”

张全英指着荷香咄咄道:“是,,他是你的儿子,可他也是嘉兴的儿子,你想把她带走,简直就是白日做梦!”

荷香听了不怒反笑,沈建华,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,事到如今反正若兰也要离我而去了,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,我不会再替你隐瞒,我要让你身败名裂、众叛亲离!

“你真的以为易峰是嘉兴的儿子吗,那你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
张全英呆了,仿佛天灵盖被人打开灌入了一桶冰水:“你……你这话什么意思,难道……你是不是给嘉兴带了绿帽子……你……”

不行,这件事不能让易峰知道,她还太小,受不了这样的刺激。荷香说有几句话要跟奶奶交待,让金珠和银珠把易峰带了出去。

张全英绞着手里的丝巾,心里调整着情绪,准备接受下一刻要听到晴天霹雳的真相。“好了,现在就只有咱们俩人了,你可以说了。”

荷香抬头望了下屋檐上垂下来的鎏金琉璃灯,她不能让眼泪再掉下来,“易峰其实不是嘉兴的孩子,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,就你这个傻子不知道!”

“你果然背着我儿子偷了汉子。”张全英撕逼着手帕,手指都快被勒出了血。

荷香的泪水又溢了出来,她笑得扭曲:“是,这个汉子不是别人,正是你丈夫。”

“什么!”听到这儿,张全英心跳都快停止了,她仿佛忘记了呼吸:“那你的意思是,易峰不是嘉兴的儿子而是他的亲弟弟是吗!”

“没错,当年我被沈建华强暴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。未婚先孕,可是耻及先人污浊门楣的大罪。我不能死孩子是无辜的也不能死,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,你就要把这件事掩盖过去,要急忙给易峰找个爹,于是……于是你就盯上了嘉兴,让他来做无辜的替罪羔羊!”

“原本我盯上的不是他,而是嘉宏,我明明是往嘉宏房里去的,可是怎么会和嘉兴睡在一起,连我也不得而知。造物弄人,可能是老天觉得我还不够惨,想让我更惨吧……”

“两个都是我儿子,有什么区别?你不止勾引了我丈夫,还伤害了我两个儿子,你这个贱女人,我打死你!”

张全英怒不可遏,挽起袖子就来拳打夏荷香。

荷香压抑在心里的苦早就已经负荷,今天她不用忍也不想在忍了,于是用尽此身最大的力气,反推了张全英。

张全英一个趔趄,撞到了紫檀木桌上,桌上的一个青瓷美人觚摇晃着落

到地上摔成了碎片。而她的额头也撞出了一个窟窿,血流不止。

“哎呀,杀人了,夏荷香杀人了。”孙妙灵本来一直躲在门外看好戏,可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大秘密,给吓得不轻。现在夏荷香又动了手,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,那她怎么污蔑她都可以。

夏荷香,这下看我不玩死你!

“姐姐,姐姐,你没事吧!”妙灵急忙进屋扶住了张全英,取出丝帕按在了她额头上的伤口上:“快来人啦,快来人呐,夏荷香在咱们沈家杀人了!”

不一会一伙家丁拿着铁棍,火急火燎地赶到了,“三夫人,怎么了,发生了什么事?”

妙灵一副柔弱无依可怜巴巴受尽了欺负的样子:“赶快……赶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架起来,她……她不止想杀了姐姐……她还想杀了我!”

荷香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抵不过那几个家丁的,很快就被他们驾着送到了官府。

孙妙灵得意得不得了,只要衙门一介入了这件事,就算沈家、夏家、冷家和卓家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也阻止不了这件事了,到时候沈家可就是她和嘉杰的了。

“荷香,你睡了吗?”

绾绾轻轻扣着朱漆镂花长门,已经是亥时三刻了,漆黑一片的四周纷纷扬扬地撒着落雪,大理石台阶下的雪已经堆了三尺多厚。

孕妇孕中多喜欢嗜睡,她以为荷香睡着了听不到,又喊:“你没睡,我就开门进来咯!”

可屋内还是没有回应,她越想越奇怪:荷香听不到也就罢了,怎么金珠和银珠那俩丫头也不回应我呢?

绾绾一脚踹开了门,屋里空空如也,连半个人的影子也没有。

“荷香去哪里了?她……她还怀着孕呢,能去哪里?”

她踩着雪去通知了冷云、弘武和研文她们。夏灵台急的怒拍桌子:“急死我了,荷香会到哪里去呢?照理说若兰还昏迷着,她自己还有身孕,不会乱走的啊!”

“她会去干什么呢?哎呀,这个四妹也真是的,心里有什么话什么委屈也不跟咱们说,咱们可是她的家人啊!就算她要出去也应该留一封书信啊!”性子急的弘武说道。

研文仔细地思虑了一番,说道:“咱们现在不要再这里瞎担心了,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四妹,我们不妨仔细地想一想她会去哪里,她能去哪里?”

嘉宏望了秋心一眼,荷香都失踪了,她也顾不得秋心的感受了,于是说道:“我,我觉得荷香可能会去一个地方。”

“哪里?”所有人急切的问道。就秋心一个平平淡淡,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。

嘉宏缓缓说:“我……我家。”

“你家……你家是?——沈家?!”绾绾恍然大悟道:“没错,荷香一定是去那里了,昨天若兰醒着的时候我听见他们聊天,若兰说要是能在有生之年看一眼她们的孩子就好了,荷香说一定会的一定能的。”

研文把手拍得响亮,说道:“这么说来,四妹一定是去沈家要她那个孩子去了,她想把那个孩子当做和若兰的孩子,让若兰看他一眼好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。”

冷云挽起了衣服袖子,说道:“那还等什么,事不宜迟,咱们现在就去找他!”

这下可落到秋心着急了,荷香失踪的那段日子都是她一直以易峰母亲的身份在照顾他,一段时间相处下来,她早把易峰当做了自己的孩子,如今夏荷香想回来捡便宜抢走她的孩子,不可能,她是绝对不会同意,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。

趁没人注意的时候,秋心偷偷溜了出去,驾着快马往沈家赶了去。

(本章完)

展开全部内容
友情链接